三

次日起身，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我对镜任由侍女为我换上华丽礼服，不禁自嘲地想，这该是黎国史上最奇异的一次婚仪了吧。

除了我，还会有谁，带着新娘的灵牌，到她的陵墓拜堂成亲呢？

我倒觉得无所谓，反正我与苏艾的初见，也绝算不上美好。

那时的我躺在乱坟岗奄奄一息，她来为她的白狼寻找食物，才顺手将我捡了回去。

那白狼分外挑食，只吃新鲜血肉，乱坟岗上其余尸身不是腐烂大半就是陈年白骨，她便将我拖了回去。

只可惜我没死透，她杀不了我，反而被我赖在那里养伤。

毕竟，她虽为匪也不会滥杀无辜。

若非她，我早被旁的野兽吃成了腐朽的白骨。

自然不会再有，今日宏图万里。

与，负她半世。

“陛下，吉时快到了，走吧。”小福子在耳畔轻声催促，我也应声点点头。

怕扰了苏艾安宁，也怕孟闻仲会暗中破坏。我令所有人候在了陵外，只留了小福子近身伺候。

后陵是小福子亲自督造的，所有机关他都烂熟于心，外面还有无数禁卫，想也无甚危险。

何况，当真回不去，于我而言，也不错。

我倒宁愿，我能够永远在这里陪她。

把所有错过，一寸一寸偿还给她。

“陛下？怎么不走了？”

单调到僵硬的脚步声停下，小福子讶然看我。

而我停在了后陵中央。

那镶金错玉的棺木只离我几步，只要我伸手，便可触到。

可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连尸体，也不愿留给我。

“小福子，距吉时还有些时间吧。”

“是。陛下，怎么了？”不知我又要做什么，小福子茫然回问。

“你清楚我和苏艾的事吗？”我问。

“只了解皮毛。”小福子小心翼翼答。

我定定看他一瞬，缓缓笑了出来:“那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