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妈——妈妈——」

「妈——你救救我呀！」

「妈……」

一声声呼喊逐渐减弱，我心如死灰。

就这样吧，放弃挣扎吧。

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我挣扎的幅度小了，刘远终于如愿以偿扯开我的衣服。

突然间，求生的欲望迸发出来，无数被欺辱的画面从我眼前快速闪过。

从婚前爸妈的威逼利诱到婚礼上婆婆的刁难再到饭桌上刘家人的贬低，还有妈妈哄我吃鸡蛋羹时的笑容。

所有人都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可我偏不如她们愿。

我一口咬在刘远脖子上，死死不松口，任凭他怎么殴打咒骂，直到见了血。

房门打开，有人扑过来将刘远扯开，一股粘稠腥甜在我嘴里弥漫开来。

「哎呀啊啊啊啊，都是血啊快叫救护车，快快快！」

「宋夏，你个疯子你要杀了刘远啊！！」

婆婆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捂着脖子，血顺着胸膛流，顿时发了疯，对着我又骂又挠。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挣扎着起身，看见他们手忙脚乱将刘远搀扶出门，个个神情关切，没一个人回头看看我。

「呀——」

一个小护士惊呼，「你快下来——小心——」

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坐在了窗台边缘。

下边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热闹啊，我竟颇为向往。

「夏夏，夏夏你过来，你怎么坐那了呢，快到妈妈这里来。」

「囡囡你过来呀，别吓唬妈妈。」

妈妈泪流满面，对上我的眼睛很是痛心，可细看下还有些心虚。

是啊，是谁将我逼到如今这一步呢？

耳边又响起那个神秘女人的声音，她诱惑着我跳下去。

我往前挪动，能感受到和煦的风，暖烘烘的阳光。

耳边传来妈妈呜呜的哭咽声，消防的安抚声，乱七八糟。

猛然间，意识清明。

我不能死！

我不能因为家庭的阴霾放弃光明的人生。

几个杂碎的阴暗手段怎么能打倒我？

我终于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我跳下窗台，在众人长舒一口气的欣慰中冷淡开口道，【我要报警。】

妈妈脸色突变，扑过来想要抱住我，【说什么胡话夏夏，你不要害怕，妈妈在这呢。】

眼前的女人明明还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我却觉得如此陌生。

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推开了她，在她急促的呼吸声中狠心道，「我妈妈和婆婆给我下药，丈夫意图婚内强奸。」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终于揭开了这个家光鲜亮丽的遮羞布，下边是腐臭毁烂的内里。

拿到诊断证书的时候，我才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

中度抑郁。

医生说我脑海里的人其实就是自己，想放弃却又不甘心，因此才一次次在死亡的边缘被拉回，他说我最应该感谢的人还是自己，求生欲望太强烈了，本不该深陷泥潭。

原来我是病了，不是疯了。

婆婆和妈妈以及刘远被带走几天后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我体内的药效小三太快没能留下证据，他们三人有一口咬定根本没有那回事，警方并不能定罪，只能按家庭琐事处理。

妈妈从警局直接回了老家，就连见我一面都不敢，更遑论说句对不起了。

更何况，她始终觉得她没有错，只托刘远给我留下一句，“好好过日子。”

我也没在意，人一旦想开的时候，什么都是浮云，或许就像我爸说的那样，我就是个冷血的人，骨子里没有半点血缘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