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八年前顾近山问过很多次。

在郝玉舒挣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后。

他站在雨中，对着她的背影撕心裂肺地质问。

“郝玉舒，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

郝玉舒没有回答他。

只是很庆幸那天下了雨，让她可以哭着离开而不被发现。

没想到时隔八年，这个问题似乎变成了顾近山的执念。

郝玉舒深吸了口气，轻声开口：“答案重要吗？”

“顾近山，我已经结婚了，请你别再来打扰我了，行吗？”

顾近山的语气骤然冷沉：“你结婚了？”

“是啊。”郝玉舒面不改色地撒谎，“和你分开第二年我就结婚了，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我丈夫给我买了一栋别墅，还在后花园里种满了我喜欢的山茶花。”

“我们养了一猫一狗，猫叫麻婆，狗叫豆腐……”

“郝玉舒！”顾近山厉声打断了她。

郝玉舒如他所愿没再说下去，可顾近山也不出声了。

半晌，他挂断了电话。

郝玉舒垂眸敛眉，舀了勺已经凉透的粥送进嘴里。

冯绵绵看着她，把她被打断的那句话给接着说完了：“猫叫麻婆，狗叫豆腐，麻婆喜欢在花园里晒太阳，豆腐喜欢给麻婆当靠枕。”

“这些话是你在小说里写过的，是你曾经幻想和顾近山的未来吧。”

郝玉舒顿了下，没说话。

直到吃完那碗凉粥，她才点了点头：“是。”

这就是顾近山忽然生气的原因。

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她曾躺在顾近山的怀里和他一起构思未来。

她说，等顾近山出了名赚了钱，要给她买一栋大别墅，种满她爱的花。

他们要一起养一只猫和一只狗，取名麻婆和豆腐，因为麻婆豆腐是他们俩都最喜欢的菜。

冯绵绵没再说什么，让郝玉舒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病房。

可惜，这一晚她没能好眠。

郝玉舒梦见了八年前。

在她决绝并迅速地离开后，顾近山又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

郝玉舒知道最好的做法是换掉手机卡，彻底和顾近山断了联系。

但她终究没舍得手机里的那些美好过去。

所以只能不回复，营造出一种他的消息石沉大海的假相。

但其实，郝玉舒并没离他太远。

她悄无声息地搬到了顾近山出租屋的对面。

每天看着他出门，看着他回家。

听着顾近山深夜在家里酗酒痛哭，她在一墙之隔，也靠着墙流泪。

再后来，顾近山有了点小名气，有了经纪人，就搬离了那里。

郝玉舒就乔装打扮，混在他的粉丝里去片场看他，去机场看他。

梦醒了，天还没亮。

郝玉舒撑着坐起来，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顾近山拿到影帝的视频。

他站在聚光灯下双手接过奖杯，谦虚地说着获奖感言，说他的来时路。

他提起出租屋，提起泡面，提起永远没有热水的浴室。

字字句句都有郝玉舒的影子，却再没有提过她的名字。

郝玉舒并不难过，反而庆幸。

庆幸顾近山终于摆脱过去，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身体里突然传来烧灼般的痛感。

郝玉舒放下手机，正想喊人来给她打一针止痛药。

冯绵绵却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声音轻颤。

“玉舒姐，你看到微博热搜了吗？”

“顾近山他疯了！”

她将手机递到郝玉舒的面前，只见热搜上挂着醒目的几行字。

#影帝顾近山天价寻找前女友#

#顾近山的真爱白月光#

将词条点开，昨夜凌晨，顾近山发了一条微博——

【寻找前女友，提供线索者，本人重金酬谢。】

下面附带着郝玉舒高中时的一寸照，以及姓名和出生年月日。

短短几个小时，评论区已经沦陷。

有人说在医院看见过郝玉舒，有人说在机场看见过郝玉舒。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在一起，几乎要将微博的服务器逼到崩坏。

郝玉舒攥紧手机，指尖捏得发白。

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顾近山的电话。

“顾近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临危不惧的人换成了顾近山。

“看到微博了？如果你愿意主动来见我，我就把微博删了。”

“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也会知道你在哪儿的。”

郝玉舒心口一堵，喉间涌上血腥。

还没来得及咽下，索菲亚走进了病房对她说。

“郝女士，你的安乐死申请已经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