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怀韶,你终究是负了我。」我苦笑着,看向穆怀韶,此刻他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他嗫嚅的开口:「嬗娘,待仪儿进门,我自会抬你做妾,算是这些年来对你的补偿。」
我咬牙忍住胃里泛起的恶心,心下一片冷然,抬我做妾,亏他想得出来,堂堂正妻变妾,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卫嬗司何需你的补偿?
「嬗司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夫君做不到,又与高小姐真心相爱,那我岂可做棒打鸳鸯之人,嬗司愿意成全二位。」我面不改色地说着,委婉拒绝,将手中的和离书折好放进袖中。
我与穆怀韶的情意早在这些年皆消失殆尽,如今他更是堂而皇之地带人回来将我逼得自请下堂,是将我的面子扔在地下踩。
忍住将茶泼向这家子脸上的冲动,我淡淡道「那就请夫君在和离书尚未落契前搬离卫府吧。」
穆怀韶一怔,不可置信地开口:「嬗娘这是要赶我走?」
「你这下堂妇,要走也是你走,这里是穆府!」婆母尖着嗓子喊。
我怒极反笑。一家子好吃好喝在我这儿住了四五年,真把自己当回事。我靠着嫁妆作本,行商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以为挂着个穆府的牌匾就真当是自己的了。
「这地契上填的是我的名字,婆母莫不是忘了这几年的吃穿用度,可都是用着您口中这个满是铜臭味的儿媳妇的银两,明个儿我就命人将穆府的牌匾卸下,免得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儿可是稷京最繁华地段的宅子,如今千金难买,我住得甚为舒心,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穆怀韶自知理亏,沉默不语,婆母气得脸都绿了,指着我「你你你」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投之一笑,抬了抬手「来人,请出去。」
4.
九月初五,宜嫁娶,据我与穆怀韶和离方过去半月有余。
街上的鞭炮齐鸣,好不热闹,数十里的红妆,尽显贵气,今个儿是状元郎穆怀韶娶亲的日子。
他一身大红婚服,高头大马,好不风光肆意。
我与春雪在稷京最大的酒楼醉月楼高处凭栏而望。
这一带是稷京最有名的街道,酒楼商铺通宵达旦,尤其是稷河两岸的酒楼鳞次栉比,满目珍馐,其中当属醉月楼风头最盛,足有四层之高,几处楼阁连绵相接,雕檐映日,四通八达。楼宇内更有艳丽的女子倒酒,勤快的伙计跑堂,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夜夜笙歌,素来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
此时我正翻阅着手中的账本,酒楼的掌柜正候在我身侧。
没错,我正是醉月楼的东家,更是这稷京第一富商,靖朝的首富,这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是我的。
穆怀韶那个草包整日沉醉于温柔乡,有才却无德,只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不知我已在这几年间将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稷京七七四十九条商街的繁华铺子,其中有四十五条的东家是我。
我拨了拨算盘,除去了近年来因蛮族侵犯靖朝边疆,朝堂派兵打仗而无偿捐赠出的物资,得出了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我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钱财,恐怕几百辈子都花不完。
喝着上好的碧螺春,我心情大悦地望着楼下摩肩接踵看热闹的行人,此时我一抬眸,恰巧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穆怀韶对上,我挑眉,穆怀韶讪讪一笑,别开了眼。
状元娶亲,面上正春风得意,笑着恭维四方时,一见我不仅没有半分伤感,反而笑得花枝乱颤,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此时拥挤地街道让出一行空处,宫里的宣诏使越过穆怀韶,仅仅行了个礼便直直往醉月楼高处而来。
圣上的旨意来得突然,看热闹的众人跪倒一片。就这样我在穆怀韶惊愕的的目光中接了旨,随着宣诏使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