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笼罩在陆砚身上，显得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可是他的话却让青梧心惊肉跳。
她来异世不久，认识的人有限，可为什么运气这么差，遇到了智商顶极的大魔王？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怎么会呢，关于这些变化，自己分明解释过了。
“陆少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梧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发觉得颤音。
陆砚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四小姐，是四小姐啊！”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凌乱的老妇正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正是李婆子。
她扑通一声跪在门槛外，抱住了青梧的腿：“四小姐，我远远瞧见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是来看老奴的是不是？”
“你......”青梧厌恶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四小姐，那件事是夫人她逼我的！她说我若是不把周公子带进你屋里，就要给我颜色瞧瞧，我实在害怕，所以才......”
“呵呵，所以你丝毫不顾我死活。”
李婆子磕头如捣蒜：“求求你了四小姐，老奴知道错了，老奴不知道沈氏是这种东西！她假装给我嫁妆，其实找了赌棍带周公子去赌钱，那些银子全输光了！”
青梧有些惊讶，没想到沈氏还有这些后手，她报复起人来，也真是够赶尽杀绝的。
“四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挂念老奴......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帮你对付沈氏，好不好？”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婆子，青梧只觉得讽刺，他们同为恶人，哪来的脸数次倒戈相向？
青梧冷漠看着她：“我并没有挂念你。”
“可是你明明来看......”
“我来这里与你无关。”青梧嫌弃绕过，“好自为之吧。”
“四小姐......四小姐......”李婆子哭着追上前，却被陆砚的手下拦住。
水月忍不住，狠狠骂道：“滚！白眼狼！猪狗不如的东西！”
青梧快步往前走去，走到马车旁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李婆子说：“你背上有东西。”
“什么？”
“若是想知道，半夜时分对着镜子照一照就知道了。”
主仆两人很快上了马车，车夫扬起了鞭子，踢踏踢踏朝着沈家的方向去了。
李婆子的出现虽突兀，但是打断了陆砚的质问，这让青梧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阵后，水月撩开帘后往后瞧了瞧：“李婆子还站在大杂院门口呢。”
“由她吧。”
“她抖得跟筛糠一样，一直在伸手摸后背。”水月哈哈笑，“小姐你可把她糊弄住了!”
青梧垂下眸子......她并没有糊弄李婆子。
刚刚那婴孩的阴魂一直趴在她背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爪子一直掐着她的脖子。还是虚物的阴魂产生不了力量，但晚上却能从镜子里看到。
从古至今，镜子、油灯、碟碗、纸伞等物都有聚魂招魂之说，所以半夜不要照镜子、屋内不要打伞绝非虚言。
回去的路上，马车似乎比上午快了不少。
摇摇晃晃间，水月疲倦得直打哈欠，没一会儿就趴在小木桌上睡着了。青梧也感觉头昏沉沉的困意袭来。
她正要闭上双眼，马车一沉。撩开车帘一看，车前已多了一个人。
“陆少尹。”青梧恭敬地问，“是否要寻我说话？车厢里坐吧？”
陆砚惊讶地看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就这样说吧。”
此时青梧才反应过来，她忘记了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孤男寡女处于同一车厢，不免会有闲话。
虽然她不在意，可是陆砚可是纯正的古代人。
“咳，陆少尹，猪血之事可验证过了？”
“已派人去附近集市查过了，在案发当日确实有人前去买了两桶猪血，人已经被带去府衙审讯了。可惜前两次现场遭到了破坏，且时隔数日已难追查。”
青梧沉默了一会儿：“前两桩案子......与此案是否有关联？”
“前两位失踪者一名是五岁男幼童，另一个是十七岁未出阁女子。三人相隔几个街道，且并不相识。”
“但是说起来这三人都属于容易被贩卖的对象。无论是男童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子，都能卖上不少银子呢。”
陆砚回过头，透过门帘缝隙看向她：“沈四小姐倒是很有见解。”
“不过是与大杂院门口卖煎饼的婆子闲聊后生起的念头。”青梧低声道，“若是陆少尹证实我所言不虚，还望你兑现承诺。”
“你想如何离开沈家？”陆砚玩味道。
“女子想要离家，只有婚嫁。”青梧沉声道，“这个我都不反对，只要是可以随时摆脱的男人，而非沈氏给我找来的那些。”
大宅院中的庶女没有途径，但是身为府衙二把手的陆少尹一定有。
哪怕是给她寻个官媒，介绍一个知根知底好糊弄的男人呢，也是可行的。
“嫁人......”陆砚轻笑一声，“我知道了，待这案子了结，定会让沈四小姐如偿所愿。”
陆砚是真的觉得好笑，他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寻他做媒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沈青梧，说起来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青梧警惕起来，生怕他又问及她的来历。
“上次林万三的案子......如果三天已至并无线索你只能上断头台，你会如何？”
青梧坐直了一些，正色起来：“我不会坐以待葬，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下水。管它贪赃舞弊还是欺辱牢狱女子，我都要闹上一通，反正到了地下我俩也算有个伴。”
这话一说，原本一脸平静的陆砚变了脸色：“你还真是恶毒心肠。”
青梧笑了笑：“我开玩笑的，我知道陆少尹不是这种人。陆少尹这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不守承诺。”
“满嘴胡言乱语！前面到了路口就自行回去吧。”陆砚阴沉着脸，喝住车夫，下了马车。
人一走，青梧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真的挺害怕的。
这男人不愧是干刑侦的，看似询问其实处处给人挖坑，青梧很怕一个不小心掉进去。
一直到天黑尽了两人才到沈家，结果刚到门口，门房就拦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