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一日后,辰王府中监视我的守卫似乎也放松了些警惕。
只是府中丫头侍卫中的些许闲言碎语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翻着书卷,只一笑而过。
没人知道,我掰着指头,过着太平日子,心里却总期待辰王府里发生些不太平,
譬如:贼人。
那日,闲坐窗前读书烹茗,偶然发现梳妆台内的案几竟摆着那日我离家前搁在梳妆盒中的杏色绒花。
不知何时被安置在这里,也不知摆了多少天。在这府中多日,除了面对辰王,便是读书抚琴,更懒起梳妆。
我吧嗒合上盖子,想起那夜锦帘暗动,夜色入户,心里满是慌乱,却装作无事发生。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真到这一刻,我却禁不住担忧。
心跳和呼吸在静谧的房内清晰可听。
我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将绒花重新簪在发间,最明显处。
那夜,辰王府果然走水。
13.
我跟着阿蒙飞檐走壁,却低估了辰王府的追兵。
长翎箭射来,他张开双臂揽住我,带着我纵深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倚靠在墙根,我伸手要摸他腰间是否受伤。
“你走。”阿蒙憋红了脸。晃了晃身子,想将我推开。
“我不走。”我简短地打断了他。却看到他的头深深地垂下了。
仿佛用尽了胸膛里所有的气力,脸更红了,勉强抑制住胸膛的起伏,
他咬紧牙关,却又猛地吐出一口气,简短急促地说出一句话,
“若是想回去,我送你去。”吐完此话便歪过头去,没再看我。
咸湿的汗水濡湿了他的衣领。我突然明白了他的“回去”指的地方。
我笑了,有些无奈。
轻轻地抚上他的发髻,翻手间变出一只蝴蝶。那小小的蝴蝶栩栩如生,凑近才能看到,翅膀竟是用丝绸和金线编织而成的。
他无言,只低头看着蝴蝶,
突然用大大的手掌包裹住蝴蝶,并覆住我的手心。
这只手,暖暖的,带着些粗粝的胼胝。
我没有动,只是突然想到,眼前这个比现在的我还长三岁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我印象中的那个模样。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少年,委屈地如同被雨淋湿的大狗。
心口突然熟悉地痛,隐隐的,大约是旧疾,却又钝钝的,像真的疼在了那颗心上。
“我不甘心。”
他给了我没想到的答案,倔强的委屈语气让人难以置信,
“但你若真的想……回去,我……”
我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只是挑起他的脸,认真地端详起来,
如雕刻般的眉眼,长长的睫毛眨着些星光,苍白的嘴角微微下垂。
莞尔,我故作轻松一笑,
“去当辰王妃?”我轻哼一声,
自然,上辈子也曾凤袍加身 ,不是仍落个唏嘘的结局吗,我暗暗自嘲。
我慢慢抽回手,却看到本因受伤而步履蹒跚的他,突然麻利地直起身子,
“嘘”一匹骏马踏着口哨声闯了出来,这家伙一个翻身跃蹬,还不忘向我伸出手来。
“驾”我没有理会他,扯住马绳的瞬间,蹬着马镫一跃而上。
风吹乱了头发,我却像坐上了乱世洪流中一艘漂泊孤舟,从此逍遥江湖。
我将头枕在在熟悉的后背,一路颠簸,却暗暗在想,
这路,要是一直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马儿载着我们一直行进到密林深处,
“到了!”我惊呼,两三间古朴可爱的茅草屋,静静坐落在湍急的溪流旁。
眼前的人却突然倒在了我的怀里,
深深的绝望攫住了我,瞬间,现实与梦境,前世与今生一切的一切,重叠起来,
我怔怔地低头,看到潮乎乎的液体从指缝中滴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