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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但是不能,我应该,扮演好柔弱的小白花。
自己老娘死了,自己还不知道,等到听路人提起来这件事情才急急忙忙冲回家,二话不说,先把自己老婆打了一顿,甚至撞开了死者的棺椁抱着尸体痛哭。
这件事情被人们广为流传,津津乐道着。
多新鲜的一件事啊!
这大贵族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条。
这件事情连圣上都被惊动了,俞国一向是以孝为先,现在出了这么大一个反面教材,那还不得痛批一顿?
加上老夫人死前确实嘱托说要把南阳侯府让自己的儿媳掌管,圣上干脆大手一挥,给了我一个诰命,明示候府我说了算。
至于燕忱,可以不管。
按照我的意思来说,那必然是要将他扫地出门了的。
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他养外室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外室嫣然一笑,“我一直在等你。”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太过思念眼前人却不得不断了联系,我竟然不敢上前一步,轻轻道:“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将他在外头养的外室和儿子接进了府里,马车经过某处,被人挡住了去路。
往日里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此时灰头土脸,被赶出府后,他很不好过。
本来就脾气暴躁,到处惹事生非,现如今没有了家族庇佑,往日里与他有仇怨的都来踩几脚,就算是无冤无仇的,也要落井下石一番。
我掀开一角门帘,失魂落魄的他放软了语气道:“夫人,我知错了,你让我回去吧!”
“燕忱,从前你就不肯回去,这都是你自找的。”我无比快意。
燕忱脸色一白,无力地威胁我道:“那是我家,你不能……难道你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我哈哈一笑:“你觉得我敢这样做,还会怕你去告状不成?”
同时车里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声,他的脸色一变,我眉间一挑,就听见他咬牙切齿说:“你把娇娇他们怎么了?”
他口中的娇娇也探了个头出来,无害地笑了笑:“我很好,不劳世子费心。”
燕忱当场愣在原地,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我嗤笑一声:“咱们走吧,不用管他了。”
空气中慢慢落下了小雨,我在侄子的哭闹中,和姐姐轻哼的声音里,慢慢合起了眸子。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看见燕忱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微雨朦胧的天气里。
父亲死了,母亲受辱,姐姐疯了,我被带到侯夫人面前,她冰凉的手跟蛇信子一样滑腻腻的。
我看见她的眼神,温婉的表象里藏着深深的恶意,不是对我的,是对她好色成性的丈夫的。
在她的身旁,就站着燕忱。
十来岁的年纪还跟个奶娃娃似的,圆滚滚的脸蛋上满是童真,我只一眼便看愣了。
隐秘的恨意和嫉妒慢慢滋生,而我面上只是装乖卖巧扮作无知。
“这就是烟儿吧?长的可是真标致。”侯夫人脸上带着笑意,“若是我有女儿,应该也是你这样讨喜的。”
我睁着大眼,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惶与厌恶,我从来都知道如何讨好大人,露出来最甜美的笑容:“夫人真好看。”
一句话逗的侯夫人的笑真实了几分。
从此我成了侯夫人的身边人,比不得正经主子,也不是一般奴才,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我从来都知道怎么讨好他人欢心。
疯了的姐姐一个人住在偏僻的厢房里,在我连年累月的安抚陪伴下逐渐好转,候府养的起这么一个闲人,她的存在被燕怀遗忘。
遗忘才是好事。
至于我的母亲,柳兰花,本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见不得台面,迷醉于候府的富丽堂皇,很快将我父亲抛之脑后。
我恨。
恨这里的一切。
柳兰花每每见我,都苦苦央求诉说着自己命途多舛,如此几次,我才答应去她房里吃顿饭。
饭到中途,燕怀闯了进来。
犹如发情的公狗,丝毫不顾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屋内还有许多丫鬟小厮,抱着柳兰花,手就开始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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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识趣地离开了,我还站着不动。
柳兰花眼里露出哀求,我也视若无睹。
沉默着,看着燕怀将母亲的衣裳撕碎。
旁观着,看着燕怀在母亲的身上驰骋。
愤怒着,看着两个人尽情交欢。
燕怀在舒爽地谩骂,柳兰花扭着腰肢迎合。
可笑至极。
我缓步走出房间,低低笑了。
燕怀还没动我,不是对我不感兴趣,是想等我长大。
可是,殊不知有句话,叫做养虎为患啊……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回到了侯夫人那里,她喜欢我喜欢得紧,问道:“去柳氏那里了?”
我眨了眨眼睛,天真不谙世事地回答她:“回夫人的话,她央着我去,我也不好推脱。”
“听说侯爷也过去了?”侯夫人将我抱在怀里,拿了一块桂花酥喂给我。
我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侯爷去了,没吃饭,和姨娘打架,我就出来了。”
侯夫人冷笑一声:“不要脸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在骂燕怀还是骂柳兰花,反正与我无关,我喜滋滋地吃着桂花酥,目光落在了端端正正坐在一旁,时不时瞅着我的燕忱身上。
真是个有趣的事情。
燕怀虽然花名在外,但是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是侯夫人周清对这个亲生的儿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啧……
宁可宠爱我这个情敌的女儿,也不肯分半点仁爱之心给儿子呢……
等到吃过了饭,我走到外边消食,“无意间”走到了燕忱的窗前。
他多大?十一二岁吧?
手捧圣贤书,摇头晃脑的模样,真想叫人撕碎了呀……
我扔了个石子过去,他吟诵的声音停了下来,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你做什么?”
我清纯又做作地耸了耸肩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在读书。”
“读书有什么好玩的呀?我带你去捉蛐蛐吧?”
“不去。”
“去嘛去嘛~哥哥,你最好了~”
他放下书,走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哥哥在说什么呀?”我目光闪烁,装听不懂。
回想起来前几天故意跳进湖里还茶里茶气说不关哥哥的事,害他被罚跪。
“呵,别做出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以为我会跟我我娘一样被你蒙骗吗?”燕忱的目光如同在看低贱的蚂蚁一样,“说到底,你不过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跟你母亲一样,是个贱胚子,你爹刚死,你娘后脚就爬到我爹床上去。”
“而你不过是仗着我娘仁善,欺她怜你,才在我面前兴风作浪!”燕忱揪住我的领口,一字一句道。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他这副自以为是又蠢又高高在上的神情,几乎要崩不住。
是,我可怜呢,我爹被你爹害死了。
没错,我贱呢,在仇人手底下讨巧卖乖。
燕忱,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忱儿,不许欺负林妹妹。”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听见就下意识的想干呕。
紧接着我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燕怀的手臂托着我的屁股,斥责燕忱道:“先生怎么教你的?这样欺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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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忱可从来没被老爹说教过,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眼尾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转身就跑开了。
我冷眼看着燕忱的背影,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无害的笑容:“哥哥没有欺负我,是烟儿太惹人烦了,都是烟儿不好。”
燕怀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他的手不安分地揉捏着我的臀部,我胃里翻江倒海,却不敢表露半分。
燕怀将我的嘴啃了又啃,我忍下作呕的恶心,看他咂吧咂吧道:“烟儿最乖了,怎么会惹人烦呢?”
他带着我去了侯夫人那里。
侯夫人不咸不淡地从他手里接过了我,目光落在了我的唇上,水光潋滟,手不自觉地捏紧,掐的我生疼生疼的。
我软糯道:“夫人……”
她这才松了力道。
燕怀带着训斥的语气说道:“以后少让她见那混小子,孽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伤着烟儿就不好了。”
侯夫人冷笑一声,打起眼皮子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应了一句:“侯爷说这句话也不觉得亏心。”
他们二人貌不合形也不离,属于三句话说不拢的那种,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有一个儿子,当然,这都跟我无关。
燕怀拂袖而去,侯夫人在他的背影后狠狠的呸了一口:“没见过女人的贱人,早晚天打雷劈死!”
又缓了缓语气,问:“那个老男人对你做什么了?”
我保持着天真懵懂的表情,看着她微微一笑:“侯爷吃我的口水呢。”
侯夫人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拉着我唤了盆水,粗暴的洗刷我的嘴。
疼,但是更多的却是畅快。
从那以后,侯夫人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我藏到了京外的庄子上,不许我见人。
当然,这个人指的那必然就是燕怀了。
一直到燕怀奉命领军出征,我才被接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出落的水灵灵的,是个可以一照面就惊艳四方的大美女了。
侯夫人用她那一如既往的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脸颊,痛哭之下,将我抱在她的怀里,诉说着对我的思念。
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都是逼不得已,挣扎在燕怀手里的人。
我能感受到她对燕怀的恨。
却表现出全然的对她的依赖和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