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滴，滴，滴……”挂水的声音。

浑身冰冷，但手被人捂着，很温暖，很久没体会过了。

我苏醒过来，入目便是周琛焦急的脸，鼻尖是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

他的眼尾还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姐姐，你真的急死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

我的手被他贴着脸，说话的时候还轻轻蹭了蹭我的手心，眼泪也措不及防地滚落。

“没关系，姐姐不痛……”我带着呼吸机，说话有些费劲，手指擦去了他眼角的泪。

“我们治病吧，不管多贵我们都治！”

我突然想到几年前在医院照顾父亲的周逸，账单被他抓出褶皱，这是无声的求救。

我摇摇头，转而问他：“周琛，我们谈恋爱吧。”

周琛愣在原地，接连说了几句：“好，好，我喜欢你很久了。”

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没说我只是看到他会想起另一个人。

我没说他给我的感觉很像17岁的那个人。

没呆几天我就出院了，医生说就算我治了也就多活几个月，没必要，我想死得好看一些。

前几天没开过手机，等到开的时候，没想到也没什么信息。

这个年代信息太快，当下人们嫉恨如仇的事情，过了几天就都会忘记。

但谁还记得被网暴过的人，谁来说一句对不起。

我和周琛同居了，速度很快对不对，但我生命流逝得更快。

我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人越来越瘦，就算涂再艳丽的口红也没办法掩盖我的憔悴。

“姐姐，快递给你拿来了。”周琛递给我。

是我买的假发，这是第五顶，光头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换很多我以前不敢尝试的发型。

“真好看，显得你皮肤很白呢。”

周琛帮我把发丝绕到耳后，低下头看我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我。

他总是看起来很高兴，但眼里的哀伤都快要溢出来了。

林杳还不知道我胃癌的事情，打来电话调笑我是不是遇到了188八块腹肌的男大学生才这么着急搬出去。

“下次喝喜酒可得给我包个大的。”我也开玩笑道。

刚挂电话，我就接到了周逸的电话。

“之前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能来我家吗，我出门的话会被狗仔拍到，我给你赔礼道歉。”

周琛就在我旁边，听到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顿时机警了起来。

“好，但这次后就不要再联系我了。”

我挂了电话，周琛就着急忙慌地拦着我：“姐姐别去，他那种人不值得。”

我站起来穿上外套，用手指梳了两下假发。

“你送我去好不好，如果半个小时之内我没下来你就来找我。”

开到以后，周琛千叮咛万嘱咐才肯放我上去。

我按响九楼的门铃，周逸脸上的伤都好了，头发也变长了。

里面的装修是欧式的，以前我的卧室也是这样，都是清新的碎花。

他给我倒了杯柠檬水，坐在我对面，表情很冷漠。

“喝点水吧，我们慢慢说。”

他一直盯着水看，我不喝就不能进行下去一样。

我轻轻抿了一口，周逸却突然握住我的手：“少喝点。”

“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

周逸在高中的时候声音很清朗，我最喜欢听他读英语课文。

现在27岁了，声音变得低沉浑厚，我依旧喜欢。

好听到我听得有点意识模糊，浑身燥热。

他下了药。

我的腿都没办法站稳，周逸突然抱住我，嘴里疯狂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不能拥有你。”

我厚厚的衣服别人扯开，周逸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淤青，顿住了手。

他往自己脸上扇了好几巴掌，都快肿成一个猪头。

血腥从胃里往上涌，我憋不住吐出了血，假发也跟着我的动作脱落。

“余情，余情！”

很抱歉啊，我让你看到这么丑陋的我。

再次醒来的时候没在医院，而是在家里。

我看到两张脸，怎么会有两个周逸……

我晃晃脑袋，哦，原来是周琛和周逸。

费劲地咧出一个笑，我安慰他们：“我真没用，一不小心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