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凌霄坐在院中,掏出火引,点燃字条。
纸张瞬间烧成灰,四散在风中。
她抬眼,沿着篱笆的缝隙,土路一路蜿蜒,埋进远处稀疏灌木里。
尽头处,裴牧之正带着官差正跑来。
似乎怕她跑了,裴牧之跑腿迈得快,连衣摆都在飞……
谁让自己运气背,房子那么多,偏生闯进谪官家。
裴牧之既然能带人来,肯定已经发现不对。
凌霄自认倒霉,如今少不了盘问,八成会进牢,她想着如果实在瞒不住,干脆将计就计,狐狸早晚会冒头。
转眼间,裴牧之已经到了门口,官差一脚踹开大门。
意料之外,裴牧之并没有急于将自己押走。
凌霄坐在桌边,被身后两个官差守着,望着裴牧之在偏室翻箱倒柜。
没多一会儿, 他走出来,手里握着自己的短刀。
裴牧之将刀扔在地上,质问凌霄身份,凌霄只说刀子是自己路上捡的,其余一概不知。
他望着凌霄不吭声。
并非因为无话可说,而是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女子如何做到手刃三十多人?侠客吗?
临走前,仵作提醒过,说常年习武之人身上必留痕迹,指间虎口带茧,身型与行走间也不似寻常人……
裴牧之跨过短刀,伸手去拽凌霄的手……
谁知凌霄后发先至,一记双峰贯耳,砸得裴牧之顿时眼冒金星,灵台混沌。
他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后面的事情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凉意兜头而下,裴牧之激得一个寒战,猛然醒来。
官差呢?凌霄呢?
他大口呼吸,四下张望,却感到行动受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困在椅子上。
足音从背后绕出来。
凌霄抱着水桶,与平日无异,一副放任疏狂的嘴脸,安静地在他面前站着。
裴牧之心说这下坏了。
“官差呢?”裴牧之心间惴惴。
“外面躺着呢,下了迷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凌霄放下水桶,拖过一把长凳坐下。
“裴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凌霄姑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若现在与我去官府投案,我会向知县求情,留你一副全尸……”
凌霄没憋住,“噗嗤”一声乐了。
这有没什么好笑的?
“裴主簿,首先你是官吏,其次,元容公主失踪的事满城皆知,我若是凶手,为何不跑,还会在你这里吃住?”
心绪稍定,凌霄眼帘一掀,反问道:“而且你今日来问的,是谋害元容县主的凶手,还是山涧死者的凶手?”
裴牧之听完,深知话里有话,偏偏不想上她的套。
“我今日想问,你是何人,武艺高超,又拿着与死者伤口吻合的凶器,我遇见你的当晚,你身上有刀伤,说你捡的……哪有这么巧的事?”
人虽憨直,但不算蠢。
凌霄在心里点点头,但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
“你觉得我是凶手……”凌霄起身,弯腰与他平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元容县主呢?”
裴牧之虽犹豫,可理智尚在,只说你是不是元容郡主,待我上奏朝廷询问便知。
王八咬人入肉三分,她本想等着裴牧之先松口,可裴牧之谏官出身,若不是因为头铁非要推车撞墙,怎会被贬姜州?
凌霄暗地吐了一口窝囊气,如今看裴牧之只觉牙根直痒。
“我有一个办法,既能替县令解围,又能洗清我的嫌疑,你先听我说完,如果你同意,我便松开你,若你不同意……”
凌霄重新坐回板凳上。
但愿裴牧之这只王八,能放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