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拾卿在一旁打量了下,就收起了好奇心。
前方人头攒动,她也懒的去凑人脑。
靠在街边躲着点走,毕竟这次回宅子里,陆雪迟的事情必须要快速解决。
否则过两日就要去京郊,开始准备祈福的前期检查工作。
到时候忙起来,实在是太耽误她了。
正想的出神,肩膀突然被人猛的撞一下。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刚稳住身形,便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官兵来了!”
“快让开,快让开!”
“别挡道,闪开,闪开!”
人群瞬间像炸了锅一般,原本就混乱的场面愈发失控。
温拾卿被人流裹挟其中,身不由己地跟着涌动,才努力稳住了身形,脚步一崴又朝后栽了下去。
那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鞋底就不塞增高垫了!
就在她闭上眼的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斜后方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顺势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将她捞了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手臂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温拾卿心有余悸,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玄色衣料上用金线绣制的繁复纹路,金线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等仰头看清了来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之人,正是那豪华马车的主人,当朝的九王爷。
温拾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退开两步,行跪拜大礼。
可刚往后走了一步,那只崴了的脚就传来钻心的痛。
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差点又要摔倒。
沈鹤廷眼疾手快,长臂再次伸出,稳稳扶住她的胳膊:“温御史,别勉强。”
待温拾卿站稳后,旁边站着的侍卫上前接替沈鹤廷搀扶着她。
很快两排官兵就将堵在路中间乌泱泱的人群散开。
温拾卿哪怕是被人扶着,抬手拱手,恭敬行礼,声音清晰地说道:“微臣参见九王爷。”
沈鹤廷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着前面单膝跪地的侍卫问道:“人呢?”
从温拾卿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线条刚硬又不失俊朗,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是无敌的侧颜。
侍卫连忙答道:“启禀王爷,那闹事之人已被拿下带走。”
沈鹤廷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温拾卿打量的眼光。
温拾卿不过是在心里默默夸了几句,没想到人转过来的这么快。
刹那间,她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垂下眼眸,目光迅速躲闪。
沈鹤廷微微挑眉,目光从她窘迫的脸上移到了脚踝处:“温御史这是下朝回府?”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温拾卿,加上看画的话是第三次。
可这些天清璃那丫头没少在他耳边念叨温拾卿这个名字。
一会儿是温大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一会儿又觉得真是可惜。
若不是......
沈鹤廷目光似有若无的扫了眼温拾卿的下面。
若不是隐疾,他都要以为清璃看上他做驸马了。
温拾卿定了定神,微微欠身:“回九王爷,正是下朝回府途中。”
沈鹤廷微微颔首:“云东,温大人脚受伤了,你送温大人回府。”
“不必劳烦云公子,微臣家就在前面,微臣自己能.....”
沈鹤廷抬手打断她的话,神色虽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不必推辞。”
云东微微欠身:“属下遵命。”
温拾卿只能硬着头皮谢恩:“王爷厚爱,微臣感激不尽,有劳云公子了。”
沈鹤廷目光似有若无的又扫了他一眼,才示意云东带着温拾卿离开。
刚走,云西就赶了过来:“王爷,属下把路都清理好了,可以出发了。”
只见沈鹤廷看了眼温拾卿离开的方向,突然伸出手,仔细打量了下,没来由的问了句:“你说殿中侍御史的俸禄是多少?”
云西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王爷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恭敬回道:“回王爷,殿中侍御史的俸禄,一年大概有六十石米,另有月俸钱等。”
“才六十?”沈鹤廷显然没见过这么少的,难免惊讶。
“王爷,从七品都是这么多。”
“难怪瘦成这样。”脑海中不禁想到她宽大衣袍下盈盈一握的腰肢。
下一秒沈鹤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得蹙眉抛开杂念:“走吧,天黑之前赶到庄子上。”
说罢,抬脚朝着马车走去。
温拾卿被送回府,她母亲立刻接过去看了看脚踝,万幸没有伤筋动骨,休息两天就可以。
“母亲,那日在大厅的话,你没跟别人说?”
她母亲本该是流言蜚语的第一手才对。
温夫人摇了摇头:“谁也没说。若是说出去,你叫外头的人怎么看你?你初入官场,那些人......那些人又该如何笑话你。”
“说吧。”温拾卿看着她母亲心疼又困惑的模样,解释道:“母亲,这样一劳永逸,我往后再不会被人说亲,只一心官场。”
温夫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是卿儿,母亲又怎么能让你被人指手画脚。”
“我刚高中那会儿,侍郎千金和世家女都差人,向娘亲打听过我的亲事,当时你只说是已有婚约。”
“可如今我要退婚了,这件事情日后总会被他们知晓,不如就彻底打消他们的念想。”
温夫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你肯定会被他们......”
“母亲,我不怕,比起这些,我更怕去牵扯到其他无辜的姑娘家,让她们芳心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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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芳心错付。”
温拾卿交代完了温夫人,转头就将陆雪迟唤到了大厅,一番解释后,陆雪迟又红了眼眶:“既然大人已经知道我付了真心,何不......”
“不行。”
这次温拾卿拒绝的很快,桃花眼不含笑时竟然这般冷漠疏离:“陆姑娘,我并不完全是因为自身的隐疾才退婚,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
说罢顾不上她掉泪珠子,赶忙将香囊还了回去:“陆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温大哥,从此在京城里,温家就是你家。”
陆雪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温拾卿有些不忍心看,于是别过脸去。
下一刻,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