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和沈济的婚礼提前了。

临时收到通知的亲戚朋友都很诧异，最后大家迟疑很久，回了一句［恭喜，新婚快乐］。

没有百年好合，也没有早生贵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济的情况。

想到当时在云纤动态下的那一串评论，我忍不住发笑：［你是怎么说服他们陪你演戏的？］

当初沈济在朋友圈秀恩爱时，评论区都没这么壮观。

沈济把我搂在怀里，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我跟他们说，要是不帮我，我就跟他们绝交。］

［噗—］

我才不信他的话。

我关上手机，往沈济怀里缩了缩，［明天婚礼，咱们早点儿睡吧。］

［好。］

沈济回答得很快，但我们都没睡着。

婚礼过后，沈济就要去医院治疗了。

这感觉，就好像美好的时光只剩明天一天。

*

因为婚礼提前，阿瑜是我唯一的伴娘。

她一大早就跑来跟我一起化妆，又兴奋又激动，只字没提之前要我分手的事。

只是背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反光镜里的阿瑜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迎亲…

接新娘…

到教堂…

虽然来的人少，但该有的步骤，沈济一样也没缺我。

这场婚礼不是很热闹，我能感觉到大家脸上的笑容背后的勉强，但我和沈济很开心。

［吴溪小姐，你愿意让沈济先生成为你的丈夫，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永远爱他护他吗？］

我：［我愿意。］

［沈济先生，你愿意让吴溪小姐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永远爱她护她吗？］

沈济：［我愿意。］

真好。

我和沈济，

终于结婚了。

07

第二天。

一大早，我和沈济就收拾好去了医院，开始治疗。

沈济很配合。

不管是检查、吃药、打针、化疗…他都积极的配合医生。

我知道他想活下来。

我也想。

我想和沈济白头偕老。

我们都在坚持，虽然每天都呆在医院，但我们会像在家时一样，一起追剧，一起做旅游攻略。

［沈济，咱们去漠河吧！长这么大，一直待在南方，我还没见过下雪呢。］

我将刷到的图片递给沈济看，满脸期待。

沈济笑容温柔，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好，但咱们得买点厚衣服，那里的天气很冷。］

我：［那咱们买军大衣吧！我一直想试试那个军大衣究竟有多暖和。］

沈济：［还得买两顶帽子。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情侣款，早就想下单了。］

［你说的是那个很可爱的猫猫头？哈哈哈，你好歹是公司老总，就不怕被公司的人看到笑话你？］

［没事，我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看不到。］

……

我和沈济做了很多计划，甚至把东西都买上了，让阿瑜帮忙取了不少次快递。

我们都刻意忘记还在医院的事，等待奇迹的发生。

可奇迹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而我们不是也主角。

我看不到奇迹。

我只看到沈济一天比一天瘦，看到他从最开始的干呕，到最后吃什么吐什么，看到他开始掉发…

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可我不敢哭出声。

沈济就在病房里，我怕他听见。

我知道，沈济也快坚持不下去了，但他还在为了我苦苦支撑。

我好几次都看到他因为疼痛缩在床上浑身颤抖，却在看到我后扬起一脸轻松的笑。

我不明白，我和沈济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

［嘭！］

病房里忽然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我心里一紧，赶紧提着饭盒跑进去。

沈济就站在床边，脚下是打碎的玻璃杯。

看到我进来，沈济愣了一下，随后扬起温柔的笑脸，［手滑了。］

我怕沈济看到我哭过的眼睛，放下饭盒就去卫生间拿扫把，将碎掉的玻璃杯收拾了。

我和沈济谁都没提那天的事，但之后的时间里，我经常能在病房里看到沈济掉落的头发。

枕头上、床底下、垃圾桶里，甚至有时因为我的突然出现，他还会把头发藏在被窝里。

我认识的沈济，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会撒谎。

他费尽心思向我隐瞒的东西，其实我早就看穿了。

但我能做的只有配合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嘭！］

沈济又打碎了一个碗。

我习惯性的去拿扫把，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碎瓷片在地上划过的声音。

［小溪，我不想治了。］

沈济的话忽然让病房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趁我还能动，小溪，我们去漠河吧。］

我不知道沈济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的，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一个字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