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不见,霍修远变化不大。
他穿着一身玄色朝服,身躯依旧凛然。
他手里牵着的那个衣着奢华的小少爷,更是上前冲我喊了一句:“娘亲。”
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恍惚间,我想起签下和离书,离开侯府那日。
霍修远居高临下质问我:“林昭雪,兰韵是太师嫡女,肯入府与你为平妻已是恩典,你究竟有何委屈?”
我行了个礼,浅笑答:“我不委屈,只是觉得与我农家女做姐妹委屈兰小姐了,故自请下堂。”
霍修远都被气笑了,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一个自请下堂,林昭雪,你别后悔。”
我笑了笑。
当年我和父亲冒死从山匪手里救下只剩一口气的霍修远不后悔。
卖掉母亲遗物只为给他治伤不后悔。
和他成婚,替他生下孩子,后来又将恢复记忆的霍修远送回霍家,我都不后悔。
签下和离书时,我自然也不后悔。
我离开那日,走向一旁的儿子面前温声道:“怀安,和娘亲一起走吧。”
可六岁的霍怀安却拧起眉:“我不和你走,娘亲除了做豆腐做吃的,什么都不懂,可是兰姐姐懂诗词,是高门贵女,我想要兰姐姐当我的娘亲。”
至今,我每每想起儿子的这番话,心里依旧像是破了个洞,一阵寒凉。
记得我当初生他时难产,几乎丢了半条命。
他自小体弱多病,也是我日日夜夜悉心照料,未曾想会听到他的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
罢了,是我们母子缘分浅,不必强求。
最后,我孑然一身离开了京城。
没想到如今,时隔一年,他们父子却又找来了。
我淡淡看着面前的两人,恭敬行了一礼,跟他们两人撇清关系。
“还请世子慎言,民女担不起您一句‘娘亲’……”
闻言,霍怀安立马上前抱住我的腿,含着哭腔:“娘亲,怀安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