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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跛着脚跟在宋遇身后徒步走了快十公里,他终于停下身来。
我知道,他在惩罚我。
我不知道我说的被骗,他相信了多少。
但我知道,他这样的人,宁愿他负天下人,也不会让任何人对不起他。
虽然,那只不过是一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案子。
看他回头望向我,我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加快了脚步朝他走过去。
“宋遇,对不起,是我太过心急了,以为可以帮你拿下那个楼盘,帮你大赚一笔。”
路边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那双黑眸格外的亮。
他只是慢慢抬起手,扣住我下巴:“小东西,这么卖力的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你到底是图什么?”
那些大张旗鼓说着爱宋遇的人,不是爱他的钱,就是爱他的地位,总归都是另有所图。
那么我呢。
我跟了他七年,被他当成一个替身,一个宠物,对他百依百顺,变着法子讨他开心。
我深吸一口气,笑的很市侩:“当然是图宋先生你人帅钱多,就算不是你的情人,做你的秘书也只会跟着你稳赚不赔啊。”
说着,我还冲他眨眨眼放电。
他对我的恭维和市侩并不反感,相反,他的脸色比刚才带着两个保镖出现时要好看的多了。
“你倒是聪明。”
他摸出一根烟点上,转身走去了景观桥上。
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我勾唇,笑容讽刺。
海水翻涌,荡起一层层波纹,宋遇不知道在想什么,烟灰掉在了他的袖口上也没发觉。
我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沿着另一侧的石子路,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似乎终于懂得了为什么宋遇沉思时喜欢赤足走过滚烫的石子路。
或许,那种极致的痛感才能让人一直保持头脑清醒。
“姜灼,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响起了枪声,一颗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脸而过。
宋遇只是将我挡在身后,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驰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已经拎着铁棍冲我们走来。
“小东西,别怕。”
“宋遇,我不怕。”
他的瞳孔里,可以看到我坚定的缩影。
他的枪法很准,一个又一个男人倒在我脚边。
宋遇拽着我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左闪右躲,那些人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袖。
我瞥到了那个领头的男人,我和他目光对上,他移开了视线。
“宋遇!”我用力推开宋遇,挡在了他身前。
那颗子弹穿进我皮肤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带着某种孤注一掷。
“灼灼!”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宋遇那样叫我。不是往日里戏谑的小东西,也不是生气时的姜灼。
我倒在他怀里,有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我努力冲他扬了扬唇:“宋遇,你是不是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珍惜……我。”
他将我揽腰抱起,身上的西服被风吹的鼓起一大片。
他用力搂紧我,脸色沉过头顶的夜空。
“你刚才是不是……想和我……分手?我告诉你……除非我死……”
他的手在抖,晃的我更加头晕。
失去意识前,我听到宋遇在我耳边说:“姜灼,你要是死了,我会让他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不知为何,我对他这话深信不疑。
有句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我再次从鬼门关前被宋遇拉回来,我发现,宋遇看我的眼神,又变了。
他对我也开始变的百依百顺了起来。
当然,前提是我不做触碰他底线的事情。
于是,当我看着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宋大总裁裹着围裙和一条鱼置气,笑掉了手里的苹果。
“姜灼,你再笑一次,试试看。”
“我……不敢了,你别……我怕痒。”
更让我觉得特别的是,宋遇开始越来越信赖我,很多公司里的合作案他直接看也不看丢给我处理。
这一度让大病初愈的我抱怨他万恶的资本家剥削本质。
当然,他还有很多和之前不同的变化。
他越来越喜欢抱着我睡觉,因为渐渐的,他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也不会再忽然惊醒,半夜在我耳边叫南城的名字。
我不知道,这对于宋遇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清楚,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