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都之主秦牧野,手握重兵,枭雄之姿。
五年前,他亲率大军南下,一路所向披靡,连破十二城,威震四方。
如今中原沃土,十之六七已尽归其麾下。
谁都知道,秦牧野乃是当今最有可能一统天下之人。
秦牧野发妻沈氏,乃秦侯尚未建功立业时所娶。
九年前,秦侯带领大军拔营迁徙至邺都。
却不知为何,没带上自己的妻子,而是将其孤身一人送往偏远的姑苏老家。
不久前,琅琊公主扬言,声称愿带着前朝留下来的兵马旧部和财富归顺邺都,唯一的要求,便是嫁给秦侯。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秦府幕僚们喜不自胜,点头就要答应。
可秦侯居然拒绝了。
身着玄甲的男人屹立军帐中间,淡淡扫过众人贪婪兴奋的神情,语气听不出喜怒。
「诸位忘了,我早已娶妻。」
众幕僚一顿,这才想起姑苏还有个沈夫人。
「这……那就只能委屈沈夫人了。」
幕僚打量着秦牧野的神情。
「休妻,或者贬妻为妾都可,只看君侯的心意。」
「怠慢发妻,虽会招人非议,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可为了成就大业……」
满室喧哗中,秦牧野拔出长剑,笑着将面前的长案一分为二。
他说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成婚时,他已许了沈氏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没有琅琊公主的助力,我也能一统天下。」
「琅琊此人,狼子野心,绝非良善之辈,同她结两姓之好,无异于与虎谋皮。」
幕僚们身子一凛,忙又猜想起这位前朝公主此举有何深意。
池樾想不通师父为什么拒绝。
师父的话看似有一番道理,可经不起推敲。
纵然是琅琊公主的阴谋诡计,总归利是大于弊的。
池樾思虑着。
难不成,师父真的对沈氏情深义重?
不可能,若是真有感情,又怎会将沈氏丢在姑苏九年不管不问。
池樾找到秦牧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牧野那时正处理着军务,连眼皮都没掀,像是听了什么可笑的话。
「爱她?」
「池樾,我恨她。」
……
池樾趴在床上,后背的伤隐隐作痛。
他觉得沈氏耽误了自己的师父。
此番回来,一是犯了错,被师父强行扭送回来反省。
二是想警告沈氏识时务些,不要让师父为难,自请下堂。
谁曾想,连秦府的门都没进,就被人打了一顿。
他在床上躺了月余,伤势至今未愈。
这些时日里,那沈氏竟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从未遣人来探过半句。
池樾咬牙。
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没有一处能配得上他师父。
刘叔推开门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他。
池樾眼前一亮,急忙翻看起来。
挨揍的第一天,池樾就给邺都去了信告状。
等看清了信中的内容,池樾面容扭曲,将信丢在地上,恨不得下床再踩几脚。
他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只好哎呦呦地躺了回去。
刘叔捡起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我早已知晓。
——她做得对,你当罚。
刘叔看向池樾。
池樾在信中无所不用其极,将沈氏抹黑得如同恶妇人般。
君侯以为是沈夫人下令杖责的公子?
可第二日,沈夫人身边的婢女就来赔了罪,他们至今都未见过沈夫人的面。
他皱起眉。
「公子,不要掺和君侯和沈夫人的事。」
「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君侯刚成婚时,对沈夫人极为爱重。」
语气一顿,刘叔接着道。
「但九年前,君侯出征前,他们大吵一架。」
「君侯……险些动手杀了夫人。」
池樾从被子中探出头,双眉拧起。
他只是想让沈氏自请下堂,到时候自会给她一笔钱财安置补偿,可没想杀她。
「发生了什么?」
刘叔摇头叹息。
「属下不知。」
他再次严厉警告「不要和沈夫人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