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反套路爱情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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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那时候大概是凌晨两点多,我迷迷糊糊中被宋锦城的手机铃声惊醒,一开始神智并不是特别清醒,等我有意识睁开眼,宋锦城已经坐起来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温声对那边说:“不要慌,慢慢说。”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这个房子当时在装修的时候,宋锦城只提了一个意见,就是隐私保密性,所以这房子是极其非常的隔音的,可是现在,在这满室的寂静中,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风雨呼啸声,夹杂着慌乱的女声,像一个重重的棒槌,狠狠地敲在我的脑壳上,嗡嗡作响。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户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后来宋锦城身边有个嘴碎的朋友有意无意地和我透露,那晚暴雨风大,董芸的车半路在广宗路抛锚了,广宗路有一个特点,就是路况复杂,小道极多,号称市中心的迷宫,董芸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她慌里慌张地给宋锦城打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宋锦城就神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我抬手举起面前一杯啤酒,冲他笑笑然后一饮而尽,算是敬他。

听说宋锦城和董芸最初相识于美国,宋锦城作为被特邀的校友回校演讲,两人是如何相识相知相交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董芸初遇宋锦城比我早,且比我道德比我体面。

展崎跟我说,我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赢了,我若是说我从来都没想和别人比过,他一定不相信。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对我即使面上说得再欣赏和喜欢,也不能掩饰他们对我骨子里的轻视,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本身就是目的不纯地靠近宋锦城的,这并不是我能选择的。

在我遇见宋锦城时,他没结婚没女朋友,于道德伦理上,我并没有什么过失的地方,我只是想努力地,努力地,让自己活得好一点,稍微体面一点不至于人人践踏而已。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觉得我在宋锦城面前表现的淡然如菊不争不抢只是我费心打造出来的一个人设,等宋锦城抛弃我了,我一定会彻底地露出我的狐狸精尾巴,或纠缠不休,或死缠烂打,与其说他的那群朋友是在提点我,不如说是在敲打我。

一个人身边的朋友对你的态度决定你在那个人心中的地位,从展崎跟我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我忐忑了七年,终于要迎来我自己的大结局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无数次地幻想过我和宋锦城结束的最后一刻,在无数个偶像剧中,这样的场景无疑是要伴随着一场瓢泼大雨的,我倔强地45度仰头望着天空,不让眼里的泪流下来,凄楚地望着宋锦城决绝的头也不回的背影……

然而实际上那只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艳阳天,宋锦城难得中午来吃饭,保姆做了很简单的四菜一汤,我记得很清楚,一蛊排骨冬瓜汤,一盘红烧肉,一碟鱼,一盘生菜,一道鸡蛋煎虾仁。

宋家有个自己的农场,专门种植蔬菜,水养虾鱼,圈养牛羊鸡鸭鹅等牲畜,全部是有机原生态,这些食品原材料只供应宋家的日常三餐,并不对外做生意,所以虽然只是简单的四道菜,但胜在原生态滋味鲜美。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给宋锦城手剥柳橙,淡淡的橙香在空气中弥漫开,宋锦城突然开口和我说:“城西外郊那栋别墅,我已经找人过户给你了。”

“上次你最爱的那辆跑车,我已经找人在国外订购了,过几天会送到你这里来。”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条斯理地擦擦嘴,继续说:“其他的都放到你户头了,你可以看看你的账户。”

我低着头认真地、专注地、细致地一点一点地去剥柳橙的皮,仿佛这是我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过了很久很久,我听见宋锦城对我说:“你还有什么需求吗?”

我将剥得完完整整的柳橙递到他面前,说:“把这个柳橙吃了吧。”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后接过来,一点一点地吃完了。

我微微笑起来,我知道自己笑起来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极轻且浅淡地冲他笑,我说:“我下午还有场戏,就不留宋先生了。”

他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滴水不漏,视线在我脸上流转片刻,眼神审视,但很快地掠过,就势站起来,拿起椅靠后的外套,对我颔首说:“我先走了。”

我送他出去,站在门边目送他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俊挺的眉心微蹙,他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展崎。”

我微笑颔首。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最后的纵容,他这样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人,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是莫大的不易,毕竟他最讨厌分开后还有联系。

我一直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车一骑绝尘,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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