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青道,“大理寺差役都到将军府,能不知道吗?”
宋韵知道没那么简单,换了个说法,“那···外头都怎么说的。”
薛青青本以为见到宋韵,她一定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委屈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气定神闲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不禁开始怀疑外头那些传言,尝试性问道,“你昨儿夜里在云巷遇险了?”
宋韵心情一沉,耐着性子,“有人瞧见了?”
薛青青一愣,感觉哪里不对劲。宋韵是个爱撒娇爱哭鼻子的姑娘,按说她提起来,一定会难过害怕,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居然用不上?
薛青青摇头,“据说你那个表妹昏倒在云巷,是小侯爷把她救回来的。说是你们半夜出去被醉酒的乞丐纠缠,你丟下她自己跑了回来。”
“也不知谁看见的。”
宋韵皱眉,“外头是这么说的?”
昨晚肃皇叔都没问过她事情,除了杨穆和高柔,谁还知道!
“对啊。”薛青青点头,又摇头,“不是,你这反应···”
宋韵拉着她坐下,将昨晚的事系数告诉了薛青青,不过没说杨穆和高柔的***,担心她一激动跑去青梅园撕了高柔。
薛青青听得目瞪口呆,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得知杨穆上午还帮着高柔欺辱她,薛青青气得不轻,“我早和你说过杨穆眉眼间距窄,心思深,胸怀狭隘,你嫁给他定要吃亏,你还不信!”
“你看你这些年把将军府小姐的脸面都贴他鞋底儿了,他给你做了什么?他人前都没说过你一句好。”
“侯府那老夫人和主母更是端着架子,好像你活该供奉她们似的。”
薛青青骂起来收不住,又道,“还有你那劳什子表妹,表面乖巧,狐媚子劲儿大着呢。杨穆不过救她回来,就当着你的面护她,就该让她撞墙死了干净。”
宋韵由着她骂了个痛快,暗叹自己幸好没全说出来,不然只怕侯府也得被薛青青连夜劈了门板。
“好青青,是我糊涂。我眼盲心瞎,我现在改了。你别气了。”
“不值当为她们气坏身子。”
宋韵哄着,心里却暖得厉害。前世死的时候,她的心早就碎成了渣子,在侯府那半年耗尽了她全部感情和温热,她险些以为世界都是凉的。
幸好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前世被糟蹋的日子,她要好好收起来,有滋有味的过下去。
薛青青这才息怒,旋即懊恼自己这臭脾气。最伤心的一定是宋韵,她还在这骂半天。
薛青青立刻变了脸,“对对对,让你早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好。你这么好,本就不该委屈自己捧他臭脸。”
“别难过,我二哥过两日回来,咱们去踏青!”
宋韵眼睛一亮,她是喜欢骑马射箭的。从前父兄在,时常带她打猎奔驰,后来杨穆说女子该温婉谦逊,她便收起翅膀,乖乖做个闺阁女,心里眼里除了杨穆,什么都没有。
“好!”宋韵一扫前世沉重的阴霾,十分期待。
薛青青看她是真的清醒了,心中也高兴,拉着她又说了许多体己话才恋恋不舍离开。
宋韵送她出府,“青青,帮我个忙。”
薛青青求之不得,一拍胸脯,“你说,两肋插刀都没问题。”
宋韵眼里满是暖光和笑意,“倒没那么严重,只需你将昨晚一些小细节帮我散出去。”
薛青青一瞪眼,压着声音,“你疯了,哪有自己揭短给别人乐呵的!”
宋韵却道,“肃王今日特意登门帮我压下这事,却还是传了出去,必是有心传出去的。他能做,我为何不能?”
她在薛青青耳边低语几句。
薛青青神色由不解变成惊讶,叹道,“央央,我从前怎不知你···”
她好像一时不知用什么词形容,冒出一个,“手段了得。”
宋韵指了指脑袋,自嘲,“从前被男人灌了浆糊,以后不会犯蠢了。”
薛青青扑哧笑出了声。
送走薛青青,宋韵刚转身,一阵马蹄停在将军府门前。
昨晚就是云隐的马险些伤了宋韵,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才回头,果然是云隐。
云隐翻身下马,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来,“这是茉莉茶,王爷让小人给您送来,感谢夫人和小姐留饭。”
宋韵十分意外,隔着盒子都能闻到一股新鲜的茉莉香。
上午只是随口聊聊,皇叔下午就让人送茶过来···今次的相护之恩,她还没正经拜谢,怎么好再要人家的东西。
而且这个季节的茉莉必是价值不菲,她、拿什么还得起?
宋韵又不好直接拒绝,只道,“皇叔也没吃几口,怕是饭菜不合胃口。皇叔没怪罪就是天恩,怎好再收谢礼。”
“使不得。”
云隐似乎早做好她婉拒的准备,咧着笑道,“王爷说宋副将军英勇,这些年帮衬王爷不少。他心里最惦记将军府,只要你们过的好,宋副将在西南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宋韵一听兄长,哪儿还能说的出拒绝的话。
“那劳烦替我谢过王爷,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云隐道,“王爷明日后日都在宫里,宋小姐若是去王府,大后日就成。”
宋韵晶亮的眸子一凝,竟不知该怎么作答。
云隐离开前又说了句,“属下回去就让王府准备着。”
不是,这、这就把日子定了?
宋韵端着沉甸甸的茶叶盒,好半天才回神,匆匆回去找母亲商量谢礼。
将军府。
屋子里还有药气未散,赵靖在灯下坐着,昏黄的光将他鬓边苍白渡得更显沧桑。
得知外头传开了宋韵昨晚的事,他浑身冷气毕露,“杨穆。”
“本王还真是小看他了。”
云深道,“属下查到是从商贩走卒口中传出来的,这种情况最不好找源头,只能杀一儆百。”
他和云隐是一对双生子,他是哥哥,比起云隐更沉稳内敛,不苟言笑,因而眸色看起来黑沉似墨。
赵靖抿唇,“杀了就是灭口,等于不打自招。”
云深正要开口,外头送来一封密报,粗略看过后呈上去,“王爷可以不必担心了,宋小姐足智多谋。”
赵靖接过信件时,不由得放缓力道,一张暗卫写回来的字条罢了,只不过是与宋韵有关,就让他下意识收敛身上的杀气。
待看过内容后,他薄唇轻勾,“身在福中不知福,承阳侯府的气运早该尽了。”
话音刚落,云隐乐呵呵从外头进来,闻到药味才想起停步,没把冷气带进来。
赵靖侧首,“收下了?”
云隐这一路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收了。宋小姐还说大后日就要来登门拜谢。”
大后日?这么快?
赵靖疑惑,“你没说本王是替他兄长照拂将军府?”
“说了,属下一字不落。”
赵靖没想着承她谢意,而且都把宋锋拿出来,她还这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