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还是那身红衣，眉眼倨傲地走进来，潦草地行了个万福礼。

「按礼该给娘娘奉茶，可妾身当年救殿下时被刺客砍伤，如今手有旧疾，端不了茶盏。」

她伸出没了手的手臂，两团光滑的肉球在我眼前晃动。

被刺客砍伤至于严重到把两只手都砍掉吗？我好奇，打手势让小翠替我发问。

这问题很冒犯，但兰芷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像鬣狗闻着血味似的，拉了椅子紧贴我坐下来。

甜得发腻的梨花香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看着她的脸凑近放大，脂粉厚得似戏子刷的白脸面具。

敷着这样厚的香粉，眼角处却还有些若隐若现的青紫……

兰芷没发现我的不自在，兴奋地说起萧衍与她的故事。

他是不计较身份高低的皇子，是她的救赎，而她是为爱甘心奉献的姑娘……

兰姑娘话本子看得不少。我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可，或者挑挑眉表示惊讶，皱皱眉表示可惜，她讲得越来越兴奋，猩红的唇快速张合，唾沫飞溅到我脸上。

当哑巴就这个好处，不费劲就能听人倒豆子般倾诉。

从她的话中我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她对萧衍是真爱。不似我，做得太子妃全靠算计。

二是，她用一双手换来了萧衍对她的宠爱，每次萧衍看到她的断肢便万分怜惜。

「阿月，」大概看我像个没脾气的哑巴，兰芷不顾礼节叫起我的闺名，「你想讨殿下的欢心吧？想多了解他一点，才会听我说这么多事。」

我低头，一副被她戳中心事的模样。

她得意地笑着，肉球我手上来回摩挲，冰凉柔软的触感像庶妹从前塞进我衣襟里那只蛤蟆。

「殿下勤勉政事，素日处理公务都在书房。你若想了解殿下，总得与他多些接触才是。」

书房？

我上一次会去书房，也是因为她告诉我萧衍的批注娟秀工整。

两次她都在引导我去书房。

缘由我不清楚。但不论书房是否有危险，既然是萧衍常在的地方，那大概率也是暗室机关所在。

而我必须尽快找到真太子，龙潭虎穴再深也得闯一闯。

兰芷对太子用情至深，对替代他的人必然不可饶恕吧。兴许日后用得上她。

但东宫不小，想要尽快找到真的萧衍，我需要更多人手。

我目送兰芷告退，提笔修了封家书送往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