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今年冬日里的日子过得比往日更快。
那一日弹完碧落散,没等天亮,我就带着青梅和院里家养的仆人,悄悄搬去了东郊悄悄购置的小苑。
没和家中的叔侄亲戚打任何招呼,当然更不会告诉我那自小便在院子里陪我长大“亲密无间”的表妹望儿。
“姑娘。”青梅瞧着我刚写好的一手字,着实有些吃惊。
我眼角稍稍湿润,只是单薄地笑了笑。
脆弱的人总会在沾血的年月里被迫长大,
而眼下门庭鼎沸的府邸,也总有凋零的一天。
5.
我在梅苑里,听着城中盛府终接连闭府两日,笑着拿出两身男装。
远离胭脂水粉和繁华酒楼,我带着青梅在城内最大的一条屠户街落座。
“姑,”青梅怎么也擦不干净油乎乎的案桌,“公子。”
我盯着街上来往的人群,有在冬日里仍裸着肩膀扛着一整只猪的壮汉,有围着裙兜满身腥臭的妇人,还有小小年纪便在肉铺鱼肆间玩耍的儿童。
这便是城中的贵人主子们从不会涉及的腌臜集市,却是最有人间烟火气的百姓日常。
我打量着眼前一个又一个壮汉,不时摇头,直到眼前出现了他。
少年高挑瘦削,身上一半的布料都似不知名的兽皮,歪歪扭扭拼拼凑凑地缝制而成。
虽戴着垂到额前的兽皮帽子,却遮不住丹凤眼中锐利。
他将腰间猎来的兔子放在屠夫的案板上,接过半串铜板,
他反反复复颠了颠,显然动作有些迟疑,垂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握紧。
我笑笑,淡然吹了吹茶沫。
“公子,那边……我们暂避一避吧。”
这拳拳见肉的招式果然厉害,然而他却被屠户招呼来的两三壮汉包围。
“且慢!”一枚沉甸甸的银锭被我轻轻放在案桌上,“兔子和人,我带走。”
我看了看被压在墙角,此时嘴角正在渗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