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睡到日上三竿，喝了一大碗稀粥后，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柔娘，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他跪在妈妈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去陪葛大睡一觉抵债。

妈妈煞白着一张脸，犹如冰雪覆盖了全身，丝毫动弹不得。

爸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臭娘们，你别给脸不要脸，葛大能看上你是祖上积德，不过是睡一觉，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不去也得去，难不成你想让我死在外头吗？”

他冲进房间，翻箱倒柜了大半天，骂骂咧咧道:

“老子给你的钱都用哪里去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算了，迟早要脱衣服。”

他扯着失魂落魄的妈妈出了门，口中不停威胁着。

“你搁这给我哭丧呢？你若不想去，老子带小贱人去。”

他说完便转身朝我走来，妈妈一把拉住了他，带着哭腔道:“我去。”

我哭着去拽妈妈，爸爸一脚踹在我的心窝上，喉间溢出丝丝腥甜，我弓起身体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贱人，一边待着去。”

“我去，你别打她。”妈妈侧头看向我，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小宝乖，在家等妈妈回来。”

我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妈妈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日傍晚，妈妈才踩着虚浮的步子出现在巷口。

她说:“小宝饿坏了吧，妈妈给你下面吃。”

她神情自若地进了厨房，烧水、下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我站在旁边直咽口水，原本饶在舌尖的拒绝被我收了回去。

她摸了摸我的头，温声道:“快趁热吃，妈妈去睡一觉，不要吵醒我。”

我懂事地点了点头，目送妈妈走进了房间。

面吃完了，妈妈却没了。

她从幻想中走了出来，选择上吊结束了生命。

留我一人面对冰冷、阴寒的世界。

爸爸得知妈妈的死讯后，直嚷晦气。

“臭婊子，就是看不得老子好！”

没钱买棺材，没人替妈妈发丧，我只好将她烧了。

那么大一个人，烧完后只剩一捧白灰，我把她撒进了河里。

冷风吹过，我的胸腔中不停蔓延着仇恨，我不想恨任何一个人，但遏制不住它的生长。

他那样的渣滓，活该千刀万剐。